另类小说 2022-01-21
警察如此准确地直奔关键之所在,张一鸣心里几乎百分之百断定,有人泄密了。
是谁?小莫刚才似乎怀疑张一鸣,但张一鸣知道当然不是自己。张一鸣刚刚涉足莫老板的圈子,不清楚他们每次行动会有多少人知道,因此无法判断谁有可能泄密。不过从常理推测,这种事情不可能让很多不相关的人知道,即便是自己人也不例外。就今天这次出货,一般而言,准确的时间、所走的路线、藏货的所在等等情况,只该有莫老板、小莫和张一鸣三人知道才对。
难道……
忽然,张一鸣升起一个不祥的预感,立刻惊出一身冷汗。
难道这是一个跟当初陷害欢欢一模一样的局?仔细一想,情形太相似了。要不是有张一鸣,小莫那天晚上在越南就已经丢了货,因此,把他抛出来,一来迷惑和麻痹张一鸣,二来让小莫受到应有的惩罚,这完全是有可能的。
这么说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?张一鸣心念急转,反复回想来到东兴后的点点滴滴,但是找不到一点可能泄漏自己身份的露出蛛丝马迹。至今为止,他没有跟任何人有过任何联系,他离开北京后,也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去了哪里。而每天晚上面对镜中那张他自己都陌生的脸,他也绝对相信即便亿份之一的巧合有原先认识他的人来到东兴,就算跟他对面相逢,也不可能认得出他来。
那么究竟是怎么暴露的?可惜这时候已没有时间让张一鸣去反省,他一边慢慢走向车尾,准备搬出尾箱里面的杂物,一边懊恼地想着,妈的,要是栽在和欢欢同样的一个局里,那真他妈衰到家了。一个人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,那真怪不得别人。想想前几天还在想着“自作孽,不可活”的话,张一鸣十分沮丧,这回真是“自作孽,不可活”了。
不行,“从来就没有神仙皇帝,一切全靠我们自己”张一鸣可是唱着这歌长大的,即便面临此时危急的处境,也不能轻易放弃一搏的努力。张一鸣摸了摸放在裤兜里的扳手,心想,警察同志,对不住了,为了自救,今天只能让两位受点委屈,要是真被你们人赃并获带进局子里,对我来说一切都将不可挽回了。
张一鸣陪个笑脸给警察,然后招呼小莫,“来帮忙搬东西。”
在这高速路上,既要寻个没有来往车辆的短暂间隙,又要一下子同时放倒俩警察,张一鸣没把握。必须让小莫也对付一个,就算他不能一下子搞定,至少阻止住俩警察之间的互相驰援也是好的。
“嘿,来了。”
小莫轻松地应一句。
就这一句之间,张一鸣突然有了新的发现。
在边检站被武警检查的时候,小莫那紧张得有些变色的面容一下子闪回张一鸣脑海。这一刻,小莫居然显得很放松,这小子怎么突然之间有了临危不乱的大气?
莫非……
一瞬间,疑窦升起,张一鸣立刻开始修正自己对眼前这谜局的判断。莫非今天这一出,唱的并非当日对付欢欢的戏码?
正准备弯腰搬东西的张一鸣心里有了打算,他慢慢站直身子,脸上的笑容仍在,口里的语气却不像刚才那样毕恭毕敬。
“警察同志,能不能把你的证件给我看一下?”
张一鸣对一个警察道。
张一鸣这话令那警察一愣,他显然没想到张一鸣突然来这一着,中国公民有几个敢在警察执行公务的时候向他们索要证件的?
略微一愣之后,那警察白眼一翻,厉声道:“怎么了?我需要向你出示证件吗?看见我们的警服没有?看见我们的车牌号没有?知道桂0代表什么吗?”
听了警察的话,再看着他那虚张声势、色厉内荏的表情,张一鸣登时心中已经大白。今时已经不同往日,虽然人们仍然很少有习惯向警察索要证件以验证其身份,但若你真的提出了,警察是不该说出“我需要向你出示证件吗”这样不当之言的。另外,这个警察模样的人所犯的更大的一个欲盖弥彰的错误在于,他不该拿着警服和车牌号唬人。他不提他们那辆车还好,这一提,又让张一鸣想起一个违反常规的可疑之处,0牌号是警方的牌号没错,但那表示警方的其它用途车辆,警察执行公务,必须要用挂“警”牌的蓝白两色警车。
张一鸣现在基本断定,这两个警察是冒牌货。做个假车牌,弄套假警服都不是太难,但一时之间想弄辆车改成蓝白两色的警车模样,怕是有点不易,所以才有了这辆桂0牌照的所谓警车出来执勤的场面。张一鸣怪自己刚才一时不查,险些着了某人的道。这个某人是谁?张一鸣心中一笑,不用想也知道。
老莫啊老莫,还在考验我呢?我张一鸣要是不配合你演一把,真对不住你导演的这出好戏。
假毒贩碰上假警察,李鬼对李鬼,倒要看看谁装得过谁。张一鸣心中已宽,对那粗声大气的假警嘻嘻一笑,道:“是,是,我现在就把尾箱搬空,您好好查查。”
这时,正好另一个假警走回自己的车边去取什么东西,而张一鸣他们停车的位置前后也恰好没有过往车辆,张一鸣觑准时机,招呼剩下的一个假警道:“同志,麻烦帮一下,这个箱子很重。”
此人不疑有它,走上前,弯腰埋头,俯在揭起的汽车后盖下面,来给张一鸣帮手。
此时还不动手,却要更待何时?张一鸣毫不迟疑,“嗖”的掏出裤兜内准备多时的扳手,“砰”的一下砸在假警后脑上,只听一声闷哼,此人一头栽进汽车尾箱里。
一旁的小莫没想到张一鸣说动手就动手,一点先兆没有,意外之下一声惊呼出来,“你怎么真砸……”
张一鸣眼疾手快,一把捂住小莫的嘴,同时拉低小莫的身子,令揭起的尾箱盖挡住前面另一个假警的视线。
“你叫什么?不干掉他们,我俩就完蛋了。快,把那一个引到后面来。”
张一鸣故作焦急万状。
“警察同志,能过来帮个忙吗?”
张一鸣又冲前面叫到。
这时小莫才挣开张一鸣捂嘴的手,直起身来叫到:“不用了,段大哥,这都是自己人。”
张一鸣已经把扳手牢牢捏在手里,做出高度紧张戒备的状态,听了小莫的话,装出一愣,惊问:“什么意思?”
前面的假警也过来了,见到晕倒在尾箱里的同伴,又惊又急,脸上立刻青一块白一块的,“怎、怎么搞的,小莫你没拉住他?”
“段大哥动作太快,我还没来得及,他就动手了。”
小莫看看张一鸣,又看看假警,一脸无奈和歉意。
假警还没有说话,张一鸣装出终于明白怎么回事,先发制人地大声吼出来,“我操,小莫,原来你们他妈的都在耍我是吧?好,好,你把车开去南宁,老子不干了。”
张一鸣说完回身就走,小莫急了,拉住张一鸣,低声下气地劝道:“段大哥,您消气,待会我慢慢给您解释。现在我们马上走,不再耽搁了。”
张一鸣看看左右,似乎无奈于在这高速路上不好拦车,这才一回身,将那晕倒的假警从车尾箱里拉出,一把推到另一假警怀里,再怒气冲冲地“啪”的一声把尾箱盖砸下关上。“你他妈自己搞定这一个,他要死了只能怪他活该。”
张一鸣冲假警甩下这句话,便头也不回地走到车前,钻进了驾驶室。
那假警抱着自己的同伴,一时无措,见张一鸣发怒的模样,他也不敢说什么。
小莫看看这假警,只得说一句:“等我们回去再跟老大解释,我要先走了”说完也赶紧跑到前面钻进车里去了。
张一鸣余怒未消,发动汽车,呜的一声驶上高速路,丢下两个假冒的警察和他们的汽车留在原地。
一路上,张一鸣不再说话,小莫知道他生气,自顾自地便把老莫的计策说了一遍,最后道:“老大主要是想测试一下你临事的反应,看以后能不能合作更大的买卖。”
张一鸣不由冷笑,道:“不光是测我临事的反应吧?恐怕主要还是想看看我可不可靠才是真的。只有真正的毒贩、亡命之徒才敢杀警察,对不对?”
“没有没有。”
小莫矢口否认,“老大早就相信你了。”
张一鸣冷哼一声,道:“你知不知道,刚才如果有枪,或者哪怕是一把刀,那家伙就死了。老莫玩这一套,值吗?”
小莫不好意思起来,“这怪我,本来说好关键时候我要拉住你,说出真相的。”
“算了。”
张一鸣叹一口气,“我也知道,做这一行的爹妈都不能信。何况我跟你们本来也不是朋友,大家都是为钱。老莫信不信我无所谓,以后每次完事,记得按时给我结账就行了。”
小莫笑笑,很尴尬,说不出话来回答张一鸣。
剩下的旅途无惊无险,车进南宁市区后,小莫指路,引导张一鸣将车开到一个商场外面的停车场。
“下一步做什么?等人来取货?”
停好车,张一鸣问。
小莫摇摇头,掏出手机,拨了一个号码。电话接通,张一鸣听见里面只“喂”了一声,便没再说话。小莫听见“喂”后,也只说了一句:“车已经停在停车场。”
“走吧。”
挂断电话,小莫叫张一鸣下车。
“这就算完了?”
张一鸣下车后问。
“完了。有人会来把车开走。”
“嘿,这倒也简单,只要路上不碰上检查,这钱赚得还算轻松。”
张一鸣装作很高兴的样子,心中却对如此严密的隔离程序感到无奈。
原来整个过程竟是如此,人都见不到,看来要想深入恶之花内部,且得花些功夫。那么下一步该如何计划?
一同和小莫步出停车场的张一鸣忍不住回头张望刚刚停好的汽车,这时一个游荡的身影进入张一鸣的视线。是来接货的?张一鸣心中一喜,心想先认清个脸面也好,没准以后用得上。于是一边走,张一鸣一边借些机会又回头看了几次,谁料最后看见那鬼鬼祟祟的家伙开始捅一辆汽车尾箱的钥匙孔,张一鸣这才明白过来,那不过是一个专撬尾箱的小偷而已。
妈的,小毛贼,浪费我精神,张一鸣暗骂一句。正在失望之余,忽然,脑海中灵光一现,张一鸣想起一条好计。嗯,筹划筹划,小毛贼没准有大用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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